《鲜花，混乱与你》的后续其二。
想写个眼耳口鼻四题，但是一次写不完所以分着发，这个是“耳”。

用了一个老梗，对不起。不甜。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求别分尸，甜的东西沉淀下来会更甜的（什么烂借口）

小小的人形投影从终端机上升起。投影出的黑发男人还闭着眼睛，似乎是还没睡醒。

“早啊，利威尔。”利威尔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意外地听到了艾伦和以往一样的早安问候。

“早。”利威尔淡淡地回答，他本想在这之后赞扬一下艾伦没有过早地唤醒他的机智，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艾伦注意到了他的迟疑，“怎么了，利威尔？”他担心地靠了过来，眉毛一下耷拉了下来。利威尔看着他担忧的年轻面孔，最后揉了揉太阳穴，在一片寂静中说出了他自己也听不到的话语：

“艾伦，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了。”

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对主人的形象认知主要还是靠光线捕捉器和音波捕捉器来的，它们靠此分析处理生成主人的面容、形体和声音。这些精巧的机械被人们安装在终端机的最里部，是任何一个拥有人工智能的人都不想其遭到损坏的东西。

艾伦一直是一个比常人更爱护终端机的人，只可惜常人一直不会遇到的烂事总是会发生在他身上。

“啊，是的，”艾伦无奈地说。“应该是利威尔的音波捕捉器坏了……三笠你和阿明的部门不是研究这个的吧？所以你还是不用现在赶过来帮忙了……啊，只能找韩吉小姐了吗，那我还是等到埃尔文部长有空了再问问他吧。把利威尔送回厂里要花的时间太久了，只能试着麻烦他一下了呢。”

安静的午后，连窗口的花都懒洋洋的垂下了头颅，把所有的芬香藏到泥土里，任由夏日浮躁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里。艾伦似乎也被这气息感染，在终端机中交流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焦急。利威尔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看得出艾伦的不安和烦躁。

其实即使现在没有音波捕捉器，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是太成问题，用键盘打字就好了。只是艾伦对空气中浮现出的这个建议非常地抵触：“这样的话完全就不能……”利威尔能凭他的口型和表情猜出前面的几个字，后面的叹息一样的话他就没办法猜出了。毕竟艾伦这样难过无助的表情他很少看见，即使是看见了，那个样子的艾伦也不会说话。

l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还在和别人争执不休的艾伦，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利威尔又揉了揉太阳穴，在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实体之后马上把手指放了下去。无事可做的他干脆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那边的艾伦似乎是打完电话了，他把终端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低下头来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又抬起头来朝着利威尔说了一句话，这次利威尔能明白他说什么了。

青年强挤出笑容，温柔地对着他，说出的话语大概是“放心吧，利威尔，很快就好了的。”利威尔就这么觉得。

“我没事。”他张了张嘴，回答的话虽然说出来了，但是有没有被听到他不能确定——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听到，不知道艾伦是不是也听到了呢。利威尔这么想着，把头埋到膝盖里。

这样的话和外界的联系就消失了。闭上了眼睛后看到的东西没办法描述，但总归不会和世界有半点关系。现在也没办法捕捉声波了，艾伦出于安全考虑把他和系统的资料库连接给断开了，利威尔现在真的是与世隔绝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利威尔默声说着。这样多少让他有点自己还是个人工智能的感觉，艾伦给他的权限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他甚至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和他一起生活的人类：这样的想法每一次都在自己实际不存在的手指穿过艾伦的身体的时候被摧毁。那种感觉很难受，让利威尔都想要嘶声力竭地大喊。

可是这样自暴自弃的想法一下子就被莫名其妙地抹消掉了。利威尔猛然抬起头望向身旁，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艾伦小心打量他的脸。

“        。”艾伦说。

“……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艾伦。”利威尔说。

“        。”艾伦的表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坚定地把那句话重复了第二遍。

“我听不到。”利威尔有些无力了。他没办法从艾伦的口型、表情理解出艾伦在说些什么，这件事一下抽空了他的所有动力。“我听不到。”

“        。”艾伦重又尝试了一遍。

“……”利威尔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他把膝盖抱得更紧了一些，对着渴求的艾伦轻轻摇了摇头。

艾伦看上去有点难过，但嘴唇拼出的字符还是一样的：“        。”

“        。”在看到利威尔再次摇了摇头之后，艾伦还是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        。”

“        。”

“        。”

“        。”

不知道他重复了多少次，利威尔终于有点明白了。

“再说一遍吧，艾伦。”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主人迅速扼死在发声器里，利威尔这次选择了没有摇头。

“……        ？”发现了他的反应，艾伦一下兴奋了起来，可惜利威尔最后还是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        。”“我爱你。”利威尔在心里默念。居然完全是对得上号的——利威尔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做出摇头这个表示拒绝的动作了。

“       。”

“……不。”于是他选择了直接的拒绝。

这一次艾伦没有再开口了。他慢拖拖地动了起来，坐得离利威尔的投影更近了一些。

“这样也好。”很久之后，言语的声音突然涌到了利威尔正常工作起来了的音波捕捉器里。利威尔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余光里还是微微笑着的艾伦似乎没有发现这点，最后一次说出了本不该被传达到的告白。

“我还是爱着利威尔先生，不管是死去的还是存活下来的。”

“我爱你。”

“……”

利威尔重新把头埋到了膝盖里，闷闷地吐出了本该说出的拒绝。

“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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